第十一章 三千五百英尺-《南风喃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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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{我爱你,我信你。}

    十几个小时后,他们在深夜抵达h岛。

    比利开车来接机,见到傅清时与霓喃十指相扣地从闸口走出来,便嘻嘻笑着用中文讲:“你们这叫什么?哦,假戏真做!”

    霓喃被他逗乐了,说:“比利同学,中文进步很大嘛!”

    比利张开双臂,想与霓喃来个见面的拥抱,她刚要回应,就被傅清时拉到了身后。傅清时握住比利的手,一本正经地晃了晃:“我们中国人喜欢握手。”

    比利:“……”

    霓喃偷笑。

    这个时候,正是h岛最舒服的季节。车子驶出机场后不久就上了沿海公路,霓喃降下车窗,风一下子灌了进来,她趴在车窗上,深深呼吸,这是她喜欢的加勒比海的海风啊。

    傅清时将她拉过来,顺手将车窗升上:“这边晚上温度低,会感冒的。”又问,“困不困?”

    “有一点。”霓喃点头,飞行时间长,在飞机上睡得也不踏实。

    “那你睡一会。”他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躺倒,霓喃立即坐起来,看了眼前面的比利,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声说:“不要啦。”

    傅清时笑说:“当他不存在。”

    比利从后视镜看过来,不满地抗议:“喂!我听见了!”

    “好好开你的车。”

    比利哼一声:“当众秀恩爱什么的最讨厌了。”

    霓喃本来被傅清时拥着,听到这话立即从他怀里退开了点,手也从他掌心里抽了出来,正襟危坐,哪里还好意思靠在他身上睡。

    傅清时有点发愁,有个太容易害羞的女朋友,也让人很无奈啊。

    开了一个多小时的车才抵达住处,时间太晚了,霓喃困极了,也没有心思去房子各处参观一圈了,跟着傅清时直奔二楼卧室。

    他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,打开门,房间里有一股久不住人的灰尘味儿。这里有阿姨负责做饭与打扫卫生,可他不喜欢别人帮他收拾。

    “你等一下。”他让霓喃站在外面,自己先进去打开窗户,然后又找来一块干净的毛巾,将家具上的浮尘与地板仔细地擦了一遍。

    霓喃笑着倚在门口看他忙碌,心里将男朋友狠狠夸了一通,会做好吃的菜,还会收拾房间的男人最可爱了。

    一切妥当后,他才拉她进来。

    霓喃踢掉鞋子,赤足踩在地板上,转悠了一圈,一眼就爱上了这个房间。

    这屋子空间很大,被他分成了书房与卧室,家具不多,但能看出来件件都是有些年头的,带着浓郁的南美风情,每一件家居用品的摆设也都十分别致,可见主人的品位。书房中的那面白墙上挂着一幅超大的海洋图,下面是一排低矮的书柜,她浏览过去,书架上放的全是海洋相关的专业书籍,大多是英文原版的。霓喃走到落地窗边,从打开的窗户探出头去,视线所及之处,是在夜色中依旧能感觉到它的磅礴辽阔的加勒比海,海风吹拂起她身边的白色纱帘。

    他将她探出一半的身体捞回来,说:“下面是悬崖。”

    一座建在海边悬崖上的看得见风景的房子,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家。

    她在他怀里转身,仰头啧啧道:“傅先生,你真是太会享受了。”

    他笑说:“这地方是比利找的,你知道他是个超级享乐主义者。”

    那还是八年前,那会儿h岛的旅游业还不像现在这样发达,来这边的大多是像比利这样的潜水爱好者。这个地方原本是当地居民自家的房子,占地很大,房间也多,主人就把多余的房间做成了民宿接待客人。比利在这里住了半个月,位置虽然偏了点,但他爱死了这个坐落在海边悬崖上的房子。闲谈间他得知主人一家要搬去美国与儿女一起生活了,想把这房子卖掉,他一问价格觉得不算很贵,立即就动了心。但那时候他刚工作没多久,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,就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傅清时,怂恿傅清时一起来投资。他把投资开发计划说得天花乱坠,说这个岛以后肯定会成为热门旅游地,他们可以开一家民宿,请个人来打理,自己有空了就来小住一两个月,想想都美死了!傅清时对开民宿没兴趣,但确实也很喜欢这地方,就跟他一人出一半钱买下了房子的产权,永久的。没想到最后这座建在海边悬崖上的房子,竟成了收留他的一个家。民宿自然是没开,但他和比利将房子改造了一下,修建了两个深水游泳池,开设了一个自由潜教学机构。

    他说:“不是很困吗,快去洗澡睡觉吧。”

    她看了眼他身后,房间里就一张床,他把自己的和她的行李箱都拎到这里来了,那么……

    霓喃有点儿纠结,相爱的两个人,情到浓处做任何事都是顺理成章的,她也不是不愿意,就是……心里有点忐忑有点慌乱,心情和听说要见他妈妈时一样。

    她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,他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,暗自好笑,也不说什么,只将她推向浴室。

    霓喃洗完澡出来,看见他正将被褥、床单铺在地上,脸忽地有点发烫,觉得自己真是瞎想太多。

    然后,她的心情就变得很微妙,在松了口气的同时,又有一丝淡淡的失落。

    “你好像有点失落啊?嗯?”低低的笑声响在耳边,语气中撩拨的意味特别浓,她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凑到自己跟前的。

    容易害羞的霓喃再一次脸红了,这次是被猜中心思的尴尬。她抬手扯下擦头发的毛巾盖到他的头上,转身走了。

    等傅清时洗漱完出来,霓喃已经睡着了。她趴在床的边缘,长发垂了下来,他走过去摸了摸,发现她的头发都是湿的,他这里没有准备吹风机,去她行李箱里翻了翻,苦笑,他热衷于精简行李的女朋友果然没有带这个。他回浴室拿了两块干净的毛巾来,将她的头搬到了自己的腿上。他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,但还是将她吵醒了。

    她睁开惺忪的睡眼,咕哝道:“干吗呀?”

    “别湿着头发睡觉,明早会头疼的。”他一边用毛巾帮她细细揉搓湿发,一边教训她,“你怎么跟个小孩儿似的,这都不懂?”

    他刚刚沐浴完的气息实在太诱人了,她闭着眼,往前挪了挪,双手自然而然地缠绕住他的腰,头轻轻蹭了蹭,轻笑:“不是有你嘛。”她睡意蒙眬的,做这些完全凭本能,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姿势有多要命,只感觉他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,抱着他好舒服,想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他身子一僵,为她擦头发的动作也顿住了。他沐浴后随意套了条薄薄的家居裤,里面是真空的。她的脸此刻正压着那个地方,更要命的是她还撒娇地蹭了蹭。

    他沙哑着声音低声叫她:“霓喃……”

    她没应声。

    那颗不安分的小脑袋倒也没有再动。

    过了片刻,他轻轻挪开她的脸,发现她竟然睡着了,呼吸绵长,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,他不禁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他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她了,再这样腻下去,他怕自己会忍不住。他将她的双手从自己的腰上拉下去,身体挪到床上,让她仍旧保持着之前头发垂下的姿势。

    他就坐在地板上,继续帮她擦湿发,眼神专注,动作很轻,慢慢地,一点一点地,耐心地,细致地,温柔地,仿佛正在做一件特别庄严的事。

    他静静凝视着她的脸,心里涌起一种快要满溢出来的柔情。他在这个夜晚,忽然发现一件事,那就是,他比自己想象的,要更加爱她。

    霓喃这一觉睡得香甜踏实,因为有时差,她没能自然醒,睁开眼后发现傅清时已不在房间。窗外,阳光大盛。她走到落地窗边,推开窗户,阳光下的加勒比海,蓝得令人心醉。

    她又忍不住要羡慕傅清时了,每天在这样的晨光里睁开眼,这样的生活简直奢侈。

    她洗漱完毕,开门出去,看见楼下院子里的游泳池边的阳伞下坐了几个人,正在吃早餐,她从人群里第一个就找到他的身影。

    她一时有点恍惚,想起当初在流岛时也是这样,在印度洋的海边旅馆,她开门出去,就见他在楼下露台上与几个同伴在星空下喝酒,不,他喝的是柠檬水。

    其实才过了短短一个多月,却像过了漫长的一段时光。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很短,却像在一起走过了好多个四季。

    他似是有所感应,忽然回头,冲她微笑着招了下手。

    霓喃下楼去。

    她过去时,比利已主动挪了个位置,把他身边的椅子让给她。

    他侧目低声问她:“睡得好吗?”

    “很好。”她轻声说。

    除了比利,在座的另外两个人霓喃是第一次见,她正要打招呼,却在看清坐在她的对面那个人的脸后,忽然“啊”了一声,然后眼睛“唰”的一下变得好亮好亮。

    “嗨!”对面的人冲她露齿一笑。

    “他、他、他、他是……”她抓着傅清时的手臂,都有些语无伦次了,但她又不太确定,是不是长得相似的人而已?

    傅清时事先没告诉她,就是想给她一个惊喜,但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激动,像小粉丝见到自家偶像一样,还真是个小孩儿呢!

    他为她做了介绍。

    这下霓喃不淡定了,真的是他啊!自由潜水界的超级明星,目前的恒重无脚蹼世界纪录保持者,她喜欢多年的男神!

    然后她就像第一次见到偶像的小女孩一样,激动地起身伸出手:“嗨,我超级超级喜欢你!”

    男神也站了起来,握住她的手,笑说:“谢谢,我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霓喃继续迷妹眼:“可以给我签个名吗?还有合影……可以吗?”

    男神显然愣了下,但很快就说:“当然没问题。”

    傅清时简直快要看不下去了。

    比利在一旁乐不可支。

    在座的另一个年纪稍大的男人是男神的经纪人,笑着对傅清时讲:“霓小姐真是率真可爱。”
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阿姨为霓喃端上了刚做的早餐,比利他们已经吃完了,男神待会儿还要出海训练,他们便先行离席去做准备。

    餐桌上只剩下傅清时与霓喃。

    霓喃根本看都没看面前的早餐,还在目送男神的背影,忽然眼前一暗,是他的手指盖在了她的眼睛上。

    “犯花痴能管饱?”他凉凉的声音响在耳边。

    霓喃心里住的花痴小女孩立即消失了,成年的那个灵魂归位,后知后觉地发现,某人好像又吃醋了。

    她将他的手掰下来,握着没放,说:“虽然他是很酷,但我觉得世界冠军的教练更酷哎!”她眨眨眼,“傅先生,你就像一本厚厚的好书,越往后看,就越令人着迷。你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?”

    他哼道:“少甜言蜜语啊!”眉眼间却泛起了浅淡的笑意,显然是被这番话取悦了。

    霓喃举手表忠心:“绝对是肺腑之言。”

    她已经摸清楚他的脾性,他吃醋了,生气了,她就撒个娇,顺顺毛,立马搞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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